第 7节 干燥剂杀人案：「结婚改变命运」真的靠谱吗？ 婚姻就是一场赌博，周大强的妻子白洁深以为是。 除了出身贫家，白洁算得上是百舸村上数一数二的姿色，她丰腴而白皙，骨子里富含着海风中的温润，只要走过码头，就可以激起这帮渔民们潜藏的荷尔蒙和心底原始的火焰。 她挑到了 31 岁才嫁给了水产养殖大户周大强，她觉得这个男人有钱、娇惯她，是一个最优的「投资」选择，至于情与爱，她见识男人们的殷勤已经足够，婚姻就是要实在的东西。 婚后白洁这个大闺女变成了俏娇娘，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女人所该拥有的一切吸引力，白洁本该在丈夫的疼爱或是男人们追捧里挥霍一生，但一场瓢泼大雨熄灭了她后半生红火的生活。 33 岁时，白洁变成了寡妇，似乎和她有过瓜葛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结果，她渐渐变成了「克夫」的代名词，她也在一次次的婚姻赌博中输得精光。 一 2001 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水产养殖户周大强死在了自家的架子床下铺。 报案人马三儿是在清晨路过周家门口时，听到了周大强媳妇白洁微弱的求救声，他踢开周家大门后，看到了满地的呕吐物，周大强口吐白沫，白洁也已经是奄奄一息，马三儿赶紧把两个人拖出屋外，拨打了 120。 警察李想刚刚参加工作，这种大清早顶着雨出勤的事儿，自然得是他跑腿，还没进大门，一股死鱼烂虾的恶臭扑面而来，靠水产吃饭的人家里都免不了这种异味。 周大强家住在一间靠近海崖的土坯平房，50 平米左右，因为屋顶漏水，一滴滴的雨水滴入地板上大大小小的脸盆里，客厅和卧室由一块厚布帘隔开，在客厅最西的角落搁着一个浅蓝色的煤气罐，它的阀门一直处于打开的状态。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周大强和白洁应该是煤气中毒了，李想关了阀门，冲出了屋子，即便他是渔民儿子也招架不住——屋子里鱼腥和呕吐物混合的气味让他上头。 这应该是一起煤气泄漏导致的中毒事件，半年的时间里光是这种现场，李想已经跑了 8 次。 除了警察，还有一类人也不得不进出这种充满「味道」的地方——县电视台的记者，这不，李想刚刚准备打电话给所里汇报情况，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女记者已经拿着摄像机在周家门口比划了半天。 记者魏甄真那年 27 岁，明明才工作了 3 年，却时常摆出一副「老记者」的嘴脸，她经常擅自跑进现场中心拍镜头，「体验」「过的命案现场比李想还多，这个女人活脱脱像个爷们，戴着厚厚的眼镜摄像、采访一肩挑，丝毫没有任何 20 多岁女孩该有的美好。 更要命的是，她十分乐意「死磕」，曾经为了一条三十秒的新闻，整整折磨了李想七个小时，为的就是抓住李想被采访时最好的状态。魏甄真想到周大强家里拍镜头，李想打心底厌恶她，不愿意叫她进去。 「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采访你了。」魏甄真诡笑着看着李想。她十分清楚自己的采访风格多么招人讨厌，但这种令人厌恶的操作成为了她行走江湖的利器，面对魏甄真这种「过分」的要求，李想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您请。」 周大强那一年的日子犹如过山车一般，原本家底殷实的他因为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原本住在小二楼的他不得不搬进海崖边上的土坯平房里，曾经餐餐海鲜如今顿顿稀饭，更倒霉的是因为维修漏水的房顶，周大强的右腿被摔成了好几截，这腿刚刚恢复的差不多了，又遭遇到了煤气中毒，还没有送到医院，人就断了气。 好在他的妻子白洁中毒不深，虽然眩晕、呕吐和腹泻不止，可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这种「煤气中毒」案例每年都有，大部分的死者都是像周大强这样文化程度不高、安全意识薄弱的渔业人员。 在拍摄近俩小时镜头后，魏甄真晕倒在了周大强家，李想赶紧钻进了事发地，魏甄真死沉，像是一个深醉的女人，他费了半天劲才把魏甄真送进了医院。 得知丈夫周大强「煤气中毒」身亡，白洁蜷在病床上无声地流泪，她太虚弱了，以至于没有力气发出悲痛的哭腔。白洁被送到医院的当晚，百舸村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就像是在替这个苦命的女人呐喊着心中的悲怆。 在医院开的死亡证明里赫然写着「煤气中毒」四个大字，很快，周大强就被火化。医生的死亡结论其实早就在凶手的计划之中，毁尸灭迹对凶手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毕竟，他可以不用现身、不用动手就能远程杀人，无影无形，几乎无迹可寻。 二 刚刚安顿好魏甄真没多久，李想也出现了头晕、恶心、腹泻的症状，他和白洁、魏甄真一样被诊断为「煤气中毒」，李想明明已经关掉了煤气阀门，怎么还会因为煤气中毒出现身体上的不适呢？ 「这是啥牌子的煤气，质量这么良心。」李想的关注点也挺奇怪，在住院的这几天，李想经常能看到魏甄真缠着几名主治医师问东问西，这个女人住个院依然难以消停。 李想因公「中毒」，派出所里的同事们三三两两前来探望，在他们口中，李想听到了一件怪事。 一场夜雨后，白洁家破人亡。 在她住院的当天，海崖边上的周大强家，莫名其妙着了火，屋外下着瓢泼大雨，屋内居然可以出现火情，这是一个诡异的现象，可在这种反常的情况中，却隐藏着一起证据难寻的「完美谋杀」。 李想觉得这起火灾十分蹊跷，像是有人故意纵火毁灭这间屋子里隐藏的秘密。他先得弄明白，这场大火因何而起。 除了李想外，魏甄真也觉得周大强之死十分诡异，调查这玩意可不光只是警察们的专业，对于一个调查记者来说，拨开迷雾还原真相也是他们的老本行，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爱「死磕」的记者。 魏甄真曾经想给马三儿做一期「热心好村民救人善举」的新闻，但在联系马三儿采访的时候他却死活不愿意，她在和马三儿饲料厂同事们聊天的过程中得知，马三儿曾经和周大强有过一个不小的矛盾。 马三儿曾经多次摸黑到他家的鱼塘里偷鱼，周大强因此拿着木棍追了马三儿好几条街，还把他臭揍了一顿。为了报复，马三儿趁着周大强两口子不在家的时候，把他家的屋顶砸开了十几个大窟窿，这也间接导致周大强摔断了腿。 为了给丈夫治腿，白洁没少和这个饲料厂的技术工人讨要治疗费，在她的交涉下，马三儿从一开始赖账，到后来主动赔偿，甚至他热心建议叫周大强把家里的双人床换成了架子床，为的就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被白洁碰到他的伤腿，这俨然是一副积极赔偿受害人的姿态。 显然，马三儿态度上的大转变和白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魏甄真觉得，这个马三儿有些蹊跷。 马三儿在事发当晚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工厂宿舍，他只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以回家取东西为由离开了工厂，但魏甄真发现，马三儿的家在饲料厂的西侧，周大强家则在饲料厂的东边，既然是要回家，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无论马三儿这个人多么反常，她必须先要证明这起「「煤气中毒」压根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意外事故。那么，她该从何入手呢？ 在周大强被烧焦的家里，李想找到了魏甄真最需要的东西，虽然这个事发现场几乎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在客厅的一角，李想找到了那个煤气罐，它的出现推翻了警方、医院得出的所有结论。 这个煤气罐虽然已经被烧黑，但是并没有发生爆照，这说明这个罐子压根就是一个空的，一点煤气都没有注入过，李想虽然曾经下意识地迅速拧紧了它的阀门，但他并没有掂量煤气罐的重量，加之屋子里的异味让他默认为这个罐子里泄露着大量夺命的气体。 既然，这个屋子里就没有出现过煤气，那周大强、白洁、魏甄真和他又怎么会「煤气中毒」呢？这个空空的煤气罐子又是从何而来呢？ 「如果魏记者没有死，我们俩也许会成为黄金搭档。」十多年后，李想已经成了刑侦支队的大队长，魏甄真是他最佩服的人。 三 李想掌握着改变事件定性的证据，魏甄真手握着可疑对象的线索，他俩各自在独立调查着事件的真相，像是凌乱的拼图各自攥着拼出答案的一半。 这两个相互看不上的「对头」需要一个「组合」的机会。 相比于警察，调查记者们有时候更为弱势，他们并不是执法者，不能在对真相的调查中采取强制措施，他们只能四处打听搜集线索，还要会利用手头的资源达到自己的调查目的。 魏甄真在四处打听的过程中得到了李想最需要的「拼图」，就在案发前不久，有人看见马三儿曾经帮助白洁换掉了一个煤气罐子。魏甄真想要和马三儿进行对话，但她得借助警察的力量。 在刑侦副所长的办公室里，魏甄真和李想「接上了头」，副所长像是一个中转站，把两个人的线索结合在了一起——马三儿这小子很有问题。 在询问室，这是李想和魏甄真唯一一次和马三儿「过招」。 「你那天为啥要绕路往西走呢？你不是要回家吗？」李想觉得用这个问题先探一探这个马三儿。 马三儿毫不含糊地回答道：「我哪是回家取东西呀，我就是想去周大强家再摸两条鱼，中午让食堂给我炖了。」这个解释合乎情理。 「你为啥要给周大强家换煤气？」魏甄真插了一句嘴。 「周大强腿脚不是不行吗，这事不是全赖我，他家那段时间的重活都是我包干的，我可是做好人好事啊。」 「那个煤气罐里，有没有煤气？」李想继续问道。 「当然有了，要不然我给周家换煤气罐干啥？」马三儿有些生气。 「警官，你不会怀疑我什么吧，我可是个救过人的好市民，这个女记者还想采访我呢？」马三儿语气中透露着天大的冤枉。 「那煤气是不是满的，我说了你又不信，你去问问周大强的媳妇，满不满她不知道吗？」马三儿说了这句话之后，把头拧到了一边，像极了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好心人。 魏甄真在门外联系到白洁，白洁告诉她在那天马三儿的确给她换过一个满满的煤气罐，白洁这个口供彻底推翻了记者和警察对凶手的猜测。 李想和魏甄真想不通，分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马三儿，为什么会在这种「临门一脚」的时候出现差错，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马三儿并不给他俩思考的时间，他在派出所里大吵大闹，不断叫喊着冤枉。 手里没有切实有力的证据，公安局必须按规定放人。 「警官，凡是都要讲证据。」马三儿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留给了李想这么一句话。过了几天，副所长和李想收到了马三儿的投诉，当时正值副所长准备高升，便吩咐李想不要再管这个案子了，并给案件定了性——意外事故。 副所长击败李想和魏甄真的只有一句话：「如果马三儿说谎想要害死周大强，那他为什么又要救他呢？」 这一男一女无言以对，毕竟，死者已经化成了骨灰，事发现场也被烧得干干净净，很多东西已经无从查证。 魏甄真曾经很多次向派出所、刑警队反映她调查的情况，其中有一个警察给她回复让她毕生难忘：「办案子公安局才是最专业的，你们这些当记者的拍好领导的马屁就行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句话让她心寒，但这普普通通的县电视台小记者没想着放弃，她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即使最后调查的真相果真就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她也觉得值得，毕竟，结果是什么不要紧，找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四 魏甄真曾经在周大强家地毯式的镜头拍摄，给她接下来的调查提供了一个有力的支撑。再把这两个小时的视频素材看过千百遍后，魏甄真发现了一个极其不容易察觉的细节。 在下铺床头位置的地板上有一些屋顶漏水形成的水渍，而其他的漏水点几乎都有各种脸盆等容器接雨，为什么整个屋子，哪怕是客厅里都有接雨水的地方，而偏偏这个离下铺周大强最近的地方却「无盆问津」呢？ 这个古怪的地方会和周大强的死有关吗？ 在周大强火化完不久，白洁被村里的长舌妇们贴上了「克夫」的标签，很快离开了百舸村，从此杳无音信，曾经的副所长因为贪污被扔进了班房，李想当上了探长，周家的破平房被挖掘机扒了个干净，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就要归于平静。 除了魏甄真，似乎没有人会花精力思考这个案子，虽然她一直没有参透周大强之死的玄机，可她一直在努力寻找着类似的案例，望借从中获得启示帮助自己的寻找真相。 2007 年，这个县城小记者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关于农药中毒的报道，这是一种在农村里十分常见的粮食干燥剂，其中的磷化物含有剧毒，更重要的是，这个磷化物遇水之后，会产生一种类似臭海鲜一样的剧毒气体，如果大量吸入很容易致命，而在百舸村的医院里，医生们很难将这样的中毒和煤气中毒区分。 马三儿的饲料厂里这种干燥剂随处可见，通过各种资源，魏甄真联系到了这起中毒案的当事人，几个中毒者描述的症状和当年自己的身体出现的反常情况一模一样。 那么，这个含有磷化物的东西会是谋害周大强的真凶吗？当务之急，魏甄真要先找到马三儿。她求助李想找寻马三儿的下落，李想本不想帮这个忙，但听完魏甄真的各种推理后，他决定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帮她一次。 他告诉魏甄真，马三儿的户口现在落在了漳州桃花岛，又是一个滨海城，不过，此时的马三儿已经中毒身亡。 他的死法和周大强一样。 魏甄真以采访的名义和当地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这么多年里，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马三儿之死超出了她的预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个人同样有杀死他的动机。 同样也是这个人兵行险着，让警方压根就没有把任何怀疑的目光投向这个共犯，这个人用了极为轻巧的方法，困扰了魏甄真好多年。 魏甄真侧面地了解一下案情，当地警方也认为这像是一起案件，但具体的作案手法他们并不掌握，魏甄真只问了他们一句话：「马三儿死的前一天晚上，是不是下了大雨？」 「您看天气预报啦？」当地警察很是惊讶。 「麻烦你们查一查这个人是不是曾经在咱们这里出现过？」魏甄真递给民警一个女人的信息。 一番查询后，桃花岛警方发现，这个女人曾经在 2001 年底搬入了桃花岛，马三儿则是在 2002 年初落户这里，在警方电脑里，这个女人身份信息的姓名栏里印着熟悉的汉字——白洁。 这个白洁其实一点儿也不「白」更谈不上「洁」。 五 当魏甄真做出「白洁是同谋」的假设之后，一切疑问便可以迎刃而解。 当年她和李想为何会在对马三儿的审讯中落败，根本原因正是因为白洁的一句话，让他俩对马三儿的怀疑没有立足之地。如果他俩是合谋，那么就不难解释副所长当年提出的问题，这场谋杀正是一场「苦肉计」，白洁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正是因为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白洁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她始终认为，她这种文化程度不高的渔家女儿，脸蛋儿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换取优质人生的最大筹码，当然，也是唯一的筹码。 她曾经押宝绩优股周大强，但一场生意上的挫败令她心灰意冷。那年，周大强的意外骨折让她和马三儿有了接触，风韵十足的白洁自然令马三儿心动不已。 马三儿告诉白洁，他在桃花岛有一片桃花林，每年至少有五六十万的收益，这对白洁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白洁经常以向马三儿要赔偿金的理由暗地里和他幽会。 虽然他俩十分隐蔽，但周大强似乎看出了一些苗头，挨过周大强暴揍的马三儿对他恨之入骨，眼看着周大强的腿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加上白洁美人的诱惑，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做掉」周大强，他想到了一个「完美谋杀」的计划，但必须要有一个「内应」帮助他。 马三儿试探着告诉白洁自己的杀人计划，他担心女人心软下不了手，可没想到白洁面带笑意开心地答应了马三儿，这令他十分吃惊，多少年后，白洁也以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理由结束了他。 白洁的理由很简单，她不愿意过苦日子，她要重新掷一遍骰子，让自己的赌局重来一次。 马三儿的计划是，利用屋顶漏洞滴下来的雨水来溶解干燥剂里的磷化物，用有毒气体毒死周大强，由于该气体的密度大于空气，睡在架子床上铺的白洁除了呕吐、头晕外不会出现生命危险，而这种中毒的症状会把白洁放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自然而然警方对她的证言便会毫不怀疑。 他让白洁在周大强枕头边的漏水点处放置一个脸盆，在脸盆的底部已经涂上了足够分量的磷化物，他专门留在工厂宿舍制造不在场证明，算准时间「恰巧」路过周家「营救」周大强和白洁，在这个过程中，他将沾有磷化物的脸盆扔下大海，毁灭证据。 为了制造煤气中毒的假象，他在案发前就将一个空煤气罐安放在周大强家里，并拧开阀门，在得知白洁、魏甄真和李想相继住院之后，他又返回周大强家里利用一些易自燃的化工原料制造那起案发现场的火灾。 不过，抓人是要讲证据的，警方从始至终还没有弄清楚马三儿之死的原因。 「找洞，不起眼的。」魏甄真信心十足。 在马三儿住处的墙边，警方发现了一个类似鼠穴的洞口，这个洞口通向的就是马三儿的床边，而在洞穴外，刑事技术人员提取到了大量的干燥剂,这种干燥剂和当年毒死周大强的干燥剂一模一样。 很快，警方在桃花岛上桃花庵将犯罪嫌疑人白洁抓获。 六 马三儿用一场大雨结束了周大强的一生，他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栽到这个曾经心爱的女人手里。 「他根本就是活该。」马三儿用欺骗毁了白洁憧憬富裕人生的美梦。 桃花岛是一个美丽的地方，白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幻想着下半生自己衣食无忧、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可当她和马三儿相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口中的桃花林根本就不存在——马三儿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 不过，此时的白洁已经舍弃了一切，她没有了任何回头路，她曾经想和马三儿分手，但为了白洁犯下人命官司的马三儿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不但不和白洁分开，甚至还用自首要挟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让白洁感到很不公平，也很压抑。 她不曾想到，这个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居然会反咬她一口，而这个马三儿压根就是一个混账，他经常酗酒喝醉后殴打白洁，这样一个从小到大都被众星捧月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但她却无法反抗。 在和马三儿生活的这几年，白洁无时无刻不悔恨当初愚蠢的决定，她觉得周大强再怎么不济，总归是对她全心全意，对她千娇百宠。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白洁逐渐产生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都是马三儿害得她家破人亡，害死了周大强，都是马三儿造成了所有的不幸。 白洁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男网友，一个富二代似的谈吐令她心动，白洁想要再次用爱情改变命运，但她知道一旦脱离马三儿，那么她很可能会活在无尽的不安之中。 这些年，她也学会了一不做二不休，为了给亡夫所谓的「报仇」，也为了迎来即将的「新生」，她像几年前马三儿一样，每天关注着天气预报等待着暴雨将至的那一刻。 白洁被押回百舸村指认现场的时候，李想给魏甄真作了三个大揖，还煞有介事地给她的办公室赠上一面「女中豪杰」的锦旗。 经过法院审理，白洁被判处有期徒刑数十年，后半辈子将在狱中煎熬。而她谈的那个所谓的「富二代」其实就是一个非主流，还不如马三儿。 2017 年，魏甄真老师在新春下乡走基层的拍摄中遭遇山洪不幸去世，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好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