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从小金尊玉贵、娇生惯养。
谁也想不到,他会为了娶一个婢子而上战场去挣军功。
我就是那个好命的婢子。
可在行军路上,他却突发意外坠下悬崖,生死不明。
就在府里人骂我灾星要赶我出去时,沈长风如神兵天降般,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而那大马上,却坐着另一个漂亮的姑娘。
是了,沈长风失了忆,爱上了别人。
沈长风记得父母,记得沈府,却唯独忘了我。
甚至为了哄心上人开心,沈长风随手一指,将我送给古稀之年的县太爷做美人纸。
为了活命,我连夜逃跑,却在落脚休息的那个雨夜,又见到了眼眶发红的沈长风:
「小梨儿,我记起来了!我全记起来了!」
1
「你个贱人!」
沈夫人是将门虎女,一个巴掌扇下来我几乎站不住,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即使被这一掌打得发晕,我也只能拼尽全力稳住身子。
因为我知道,如果承受不住沈夫人的怒气而倒地,我只会死得更难看。
沈夫人气得眼眶通红,昨天夜里兴许是哭了好多遍:
「我们沈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生怕有点磕碰。」
「你倒好!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狐媚惑主!勾得我儿子非要去上什么战场立什么军功!」
「就为了娶你这个小贱蹄子为正妻!」
沈夫人哭得体力不支,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扳着桌角,哭得撕心裂肺。
「现在我儿子没了!人没了!」
「你叫我怎么活!」
沈老爷叫仆从好好照顾沈夫人,随即便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我:
「长风是为了娶你才去参军,如今却坠下悬崖,生死未知。」
「长风此行,若是……若是不能平安归来……」
「丫头,你也别想活命。」
众人看着沈老爷的表情,骇人得很,宛如地府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我却只低头跪着,不出声,细看仿佛也没什么表情。
此时此刻,我心里也是如死灰一摊,悲伤之情甚至不亚于沈老爷和沈夫人。
因为我不相信沈长风就这样死了。
怎么会呢?沈长风怎么会死呢?
那个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沈长风怎么会死呢?
你说过要娶我的呀,沈长风?
你怎么……你怎么食言了呢?
我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砸在地板上,砸出水花。
我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手帕,默默下定了决心:
若是沈长风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整个沈府陷入悲痛的氛围中时,却听见门口小厮急促的脚步声。
速度之快,脚步之急,甚至在进门时险些摔个狗吃屎。
小厮却全然不在意,四肢并用地从地上爬起,累得喘着粗气:
「禀老爷夫人……是……是少爷!」
「是少爷回来了!」
2
门口,沈长风骑在高头大马上,衣衫不算整洁,却依旧面如冠玉。
真不愧是周朝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沈夫人和沈老爷出来看见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欣喜若狂,又哭又笑。
而沈长风活着回来见了父母,自然也是不胜欢欣。
而我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
因为我察觉到,刚刚沈长风的目光扫过我时,冰冷的陌生。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心里忽然揪了起来,却碍于沈父沈母在面前,也只能低着头不敢吭声。
今日若不是沈长风能活着回来,兴许我现在已经被沈家人抬着去殉他了。
沈家三人叙旧几句,此时我也悄悄抬眼,却在看见马上两人时不敢相信。
所有人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沈长风怀里还揽着一位佳人。
那佳人身量娇小颀长,面若桃花,开口向沈家父母问安时的声音更是动听。
即使是花楼里最漂亮的乐师来了,到这位佳人面前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沈长风也抱着那女子的腰翻身下马,笑着将女子介绍给二老:
「父亲,母亲,这是云瑶。」
「云瑶的父亲,就是朝中的云大人。」
「只是云瑶从小身子不好,因此养在乡下庄子上,如今被接回云府。」
「孩儿坠下悬崖时,也是云瑶救了我。」
沈长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露出些痴笑:
「孩儿也……也已与云瑶姑娘私定了终身。」
「希望……希望父母能成全!」
沈父沈母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张口,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在前几年甚至几十年里,沈长风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那个叫姜梨的婢子啊!
怎么一下子转性了?
见沈父沈母不说话,沈长风牵起云瑶的手,两人直直跪下。
「我沈长风此生只有云瑶这一个妻子,愿父母成全!」
沈长风的声音划破长空,震耳欲聋。
沈母面露难色,小心试探:
「长风,之前家中,你身边那个婢子,叫姜梨的……」
「姜梨?姜梨是谁?」
沈长风好像真的把我忘记了。
3
听到这句话,沈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随即便改了口:
「没……没什么,就是之前一直缠着你的婢子罢了。」
而后,沈家老爷夫人二人便把沈长风和云瑶二人迎了进去。
四人喜乐融融,晚饭时便已经开始商议何时上门提亲、何时成亲了。
不过这些我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窝在床上时,听窗外的婢女小厮闲聊时讲起的。
沈长风回来后,我便开始生病,持续的低烧不退,身上没有一点劲儿。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沈父沈母的罚跪。
也或许……是因为我心死了罢。
沈父沈母对云瑶这个儿媳很是满意。
漂亮乖巧,又出身高贵。
反正怎么看,都比我这个没爹妈的孤儿奴婢好得多。
这么想着,我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梦里,我梦到了沈长风。
梦到十岁时,我初来乍到沈府,常常被比我年纪大的婢子们欺负。
就在我闭眼被她们从头浇了一瓢又一瓢冷水时,沈长风从天而降。
他小小的身子挡在我的面前,怒斥那些欺负我的人。
逆着光,沈长风扭头,问我名字。
「姜……姜梨,回少爷,奴婢叫姜梨。」
「好,姜梨,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护你,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还梦到了十六岁那年,沈长风骑着马带我去郊外策马。
草地、溪流、远处的高山,马儿撒了欢地跑,吓得我根本不敢动。
而沈长风从背后牢牢地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
「别怕,小梨儿,我抱着你呢。」
十八岁时,一次夜里的意乱情迷,沈长风和我一晌贪欢。
少年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与我闹到半夜都不肯休息。
非要我最后软声软语地求着他,他才肯放开我。
我窝在沈长风的怀里,沈长风抱着我,说要娶我。
「小梨儿,我去参军吧。」
「等我挣了军功成了将军,便谁也拦不住我了。」
「那个时候,我就回来娶你。」
沈长风走了两年,我就等了他两年。
可是我好不容易盼到沈长风回来,他却把我忘了。
怎么办啊,沈长风把我忘了。
从我十岁跟在沈长风身边开始算起,如今已经又快十年了。
如今,沈长风仍是风华正茂的二十岁男子,而我却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怎么办啊,沈长风,你叫我怎么办……
「沈长风……沈长风……」
我侧躺在床上,眼里似乎有泪滑下来,溜进我的嘴里。
又苦又咸,还带着涩味儿。
下一秒,我却被朝脸泼了一大盆脏水。
冰凉的触感和恶臭的味道混杂着,惊得我即使病着也直接坐起。
而面前,却是云瑶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
云瑶笑得云淡风轻,说话轻柔,却让我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一个下贱的婢女,怎么做春梦还念着主子的名字?」
4
我被绑着,被云瑶叫人扔在后院路上跪了两个时辰。
来来往往的小厮婢女窃窃私语,大多都是嘲笑的恶意。
「之前还勾搭少爷呢,现在好了吧,人家就是玩玩她。」
「少爷玩谁不是玩,玩她也是给她脸了。」
「娶妻还是得娶云姑娘这种,知进退明事理,又出身高贵!」
「是啊,俩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我烧得头晕摇摇欲坠,可每次想要倒下就被人拿着棍子打醒,直到深夜。
夜深了后,云瑶以不能打扰沈父沈母休息为由,因此叫人将我绑来此处。
沈长风坐在床榻边上,云瑶柔柔弱弱地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哭得眼圈发红,像只小兔子。
全然没有刚刚在我面前时,令人发寒的那种眼神。
云瑶扑进沈长风怀里,叫他给个说法。
「沈长风!我没名没分地跟了你,结果你还和家里的婢女纠缠不清!」
「你……你对得起我吗……呜呜呜……」
虽然说是质问,话语里却带着撒娇的意思,撩拨得沈长风心都软了。
沈长风将云瑶揽在怀里,细心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细语地哄着她:
「怎么了,好瑶瑶,别哭啊。」
「都是我的错,你别哭,怎么了?」
我看着两人旁若无人亲昵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着还要痛。
我低着头不去看他,泪眼婆娑时脑子里却仍旧不争气,浮现出的全是沈长风的脸。
云瑶吸了吸鼻子,便开始讲述刚刚听见我做梦喊着沈长风名字的事情。
当然,云瑶是不会说用泔水把我泼醒的事情的。
云瑶说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沈长风又气又笑,耐心地给她拍背顺着气:
「夫人,我的好夫人,这样也值得你哭?」
「这种丑贱婢,恶心死了,比不上夫人一根头发。」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夫人又何必吃醋?」
「我的一颗心,全在云瑶这里,谁都分不去。」
沈长风拉着云瑶的手,满眼柔情。
像他十八岁时拉住我的手一样。
我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可那些话,就像是冰渣一样倒进我耳朵里。
「丑贱婢。」
「恶心。」
字字句句,几乎要把我的耳朵扎得流血。
沈长风之前,也曾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颊,却也从来没有夸我漂亮。
这次将我忘却了之后,反倒是吐出了真言。
我苦笑一声,眼泪堵在眼眶里,硬撑着不肯掉下来。
为了叫云瑶安心,沈长风随即叫来了家里的几个小厮要对我用刑,以证他的真心。
小厮进来,手里拿着用绳子穿起的竹片——沈长风要对我用拶刑。
我的手指被小厮粗暴地塞到竹片里,两个小厮死命地拉两边的绳子。
竹片夹着我的手指缩紧,十指连心,我痛得几乎晕厥。
我却生生咬着牙,不泄出一丝声音。
即使痛得满头大汗,手指被夹得血肉模糊,甚至数次晕过去又被泼醒,我也没喊一句。
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倔强什么。
姜梨,那可是沈长风,沈家爵位的唯一继承人。
就算今天不是云瑶,也绝对不可能是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忘记了我痛晕过去多少次又被泼醒多少次,沈长风终于是叫人停了下来。
沈长风亲吻着云瑶的头发:
「现在夫人满意了吗,嗯?」
云瑶像是小猫儿一样,傲气地扬起下巴:
「还不够!」
「万一这是你演给我看的怎么办!」
沈长风也不气,仍是笑吟吟地哄她:
「那怎么办,夫人说怎么办,我听夫人的。」
云瑶斜睨了我一眼,开口说出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除非……除非你把她送给县太爷当美人纸,我就信你对她没感情!」
5
县太爷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爱好变态,极爱收集美人盂、美人纸。
云瑶不光想要我的命,更想要我生不如死。
沈长风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以是可以……只是那县太爷……」
可惜,这迟疑也不过一秒闪过,云瑶一撒娇,沈长风便立即同意了。
云瑶目的达成,笑眯眯地抱住沈长风撒娇:
「沈郎最好啦!」
而我,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宛若垃圾一般,直到二人将要亲热起来,才想起我还在这。
「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锁在柴房,明日送去给县太爷。」
沈长风冲着门外小厮高喊一声命令道,随即便与云瑶享鱼水之欢。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被丢进柴房。
又是在病期,又刚经受了拶刑,我只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火辣辣的。
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挺好……
迷迷糊糊中,我这么想到。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鸡鸣声,又听见门口的脚步声。
我还听见了云瑶问门口的小厮:
「这贱婢还活着吗?」
「禀云姑娘,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估计撑不到晌午。」
随后,门吱嘎一声开了,随后被云瑶合上。
云瑶蹲在我面前,眼神扫过我,开口时淡漠至极:
「你死了是你命止于此,别怪我。」
「我也是个可怜人,云家继母当道,不攀附上沈长风这棵大树,我也活不成。」
「投个好胎吧,别来纠缠我。」
云瑶将手指搭在我人中处,试了试我的鼻息。
我拼命屏住呼吸,直到她把手抽走。
云瑶起身,对门外小厮命令道:
「死了,拉去后山乱葬岗喂狗吧。」
我被板车拉到了后山,随后被丢在土堆上,负责这事的小厮嫌晦气就跑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上下起雨,落在我的嘴唇上,滋润了我干涸的嘴唇。
随后,我悠悠转醒。
虽然我仍活着,但我却觉得我已经死了一次了。
我与沈长风的缘分或许只能到这了,我也不愿强求。
我就这么一条烂命,我得珍惜着好好活。
拖着病体,我一路向南走,走到南方不远的水乡小镇上,撑着最后一口气,晕倒在了医馆门口。
6
当我再次睁眼时,我身上已然轻松多了。
甚至我的手指都被敷上了草药。
医馆中只坐着一个青年人,看着也就二十余岁。
我开口问他:
「这医馆的原主呢?」
男人本在磨草药,见我醒了甚至能自己坐起开口说话,便也知道我没什么大碍,便继续坐着磨草药:
「你说我师傅啊?」
「他前些日子去游历四方寻珍奇草药去了,如今还没回来。」
「只是师傅吩咐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因此见姑娘你晕在我医馆门口,便顺手救了。」
「只是……你怎么晕倒在门口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曾经在沈家当差时,我曾遇到过这位老师傅上门讨水喝。
我给他倒了水,他笑着告诉我他是南边镇子上开医馆的郎中,姓张,还说如果我去免费替我医治。
我当时与沈长风蜜里调油,哪会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见我情绪低落,男人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般地自我介绍:
「我叫程苏木,你呢?」
「姜……姜梨。」
我与程苏木聊了几句便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头晕目眩。
程苏木也发现了,便叫我好好休息,不许我再讲话了。
后面的日子里,我便在医馆养病,时不时帮程苏木做些活计,像是洒扫、缝衣服什么的。
没几日,张郎中便回来了。
他回来见到我,乐呵呵地笑起来跟我打招呼,还告诉我没安顿好之前可以多住几日。
「刚还说苏木这混小子洒扫总是不细心,你多教教他。」
程苏木略有些幽怨地瞪了他师傅一眼,随即问道:
「这次回来怎么耽误了几日?」
张郎中饮了口茶:
「去京城转了一圈,正好碰上一家姓沈的公子生了怪病,因此去看了看。」
「好像叫……沈长风?」
「病得莫名其妙,烧得都开始说胡话了,给他开了方药便回来了。」
我听见了沈长风的名字,心里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其实,我也并不是不爱沈长风了,我想。
十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就丢下的。
只是……现在的沈长风和之前的沈长风不一样了。
我一直喜欢沈长风,只不过喜欢的一直是十八岁的沈长风罢了。
而且我知道,如果再待在沈长风身边,我是绝对活不成的。
是,我是喜欢沈长风,但我更惜命。
7
程苏木心思细腻,看出了我一瞬间的失神,问我怎么了。
兴许是憋了太久,兴许是这几天的相处让我对程苏木熟悉了不少,我竟将我和沈长风的故事全讲给他听。
趁着月色,我讲完了我的故事。
程苏木听的时候一直在磨他的草药。
听完了,他的草药也磨好了。
「手,给我,给你换药。」
程苏木给我敷上草药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伤口总得结痂的,结痂之后才会长出新的皮肉。」
「虽然会留疤,但也比一直拖着不医治好一些吧。」
我听得似懂非懂,却依旧点了点头:
「程苏木,我怎么有时候感觉你讲话像老人一样。」
程苏木告诉我,他成了郎中之后,见了太多生死,于是意识到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了。
我觉得我们的谈话惹得我更累了,匆匆与程苏木告别后便睡下了。
我的伤口逐渐好了,我也总不能一直赖在医馆里,便接了一些做针线的活计。
日子久了,也攒了一些钱,再加上变卖首饰的钱,总起来也有不少。
我靠着这些钱打点关系,换了新的身份。
我依旧叫姜梨,却彻底脱了奴籍,成了自在闲人了。
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居然还能这么惬意。
虽然清贫,却也自在,不必担心会不会因主家心情不好所以挨罚,也不必担心会因为犯了错而被打死。
我用挣的钱买了一方小院子,就和医馆挨着,能闻到草药香。
我与张郎中和程苏木甚至会偶尔聚起小酌几杯,谈天说地好不痛快。
日子自在,以至于今日夜里下雨我都觉得下得畅快。
此时却听见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程苏木来拿他落在这里的油纸伞,便直接开了门,嘴里还嘟囔着:
「程苏木,你下次来给我带点梅子酒吧,好久没喝……」
木门打开,我却看见了我本不应该看见的那一张脸:
是沈长风。
8
见到沈长风,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
我害怕又要回去沈府,去沈长风和云瑶手底下,过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因此我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而沈长风却死死挡住门,不让门关上,我也只好死死压着门,不让沈长风进来。
沈长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化不开的委屈:
「小梨儿,是我,我是沈长风。」
「小梨儿,我记起来了!我全记起来了!」
小梨儿,是沈长风离开前对我的昵称。
他曾经把我抱在怀里,呢喃地这么叫我,缱绻又温柔。
我一愣,这才终于抬眼看他。
沈长风浑身湿透了,眼睛肿肿的,眼眶发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他见我终于看他了,吸了吸鼻子就想开门进来。
下一秒,程苏木却忽然出现在门外,一把推开了沈长风:
「姜梨!你没事吧!」
程苏木还以为是有小偷趁着雨夜来行窃,刚出来就看见有个男人堵在我家门口。
我摇了摇头:
「我没事。」
程苏木穿着蓑笠,把本来就健壮的体格衬托得更壮了些。
沈长风跌坐在泥水地里,看见程苏木时有些不可置信,指着程苏木问我:
「小梨儿,他是谁?!」
同一时刻,程苏木也冲着沈长风扬了扬下巴问我:
「姜梨,这谁?」
9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我终究还是叫沈长风和程苏木进屋了。
程苏木知道这就是沈长风之后,隐隐透出几分替我的叹息。
沈长风也注意不到他,只满心满眼地看着我。
我去厨房给两人倒姜茶暖暖身子时,沈长风忽然从我身后抱住我。
就如同之前发生过的千万次一样。
沈长风语气带着委屈,甚至隐隐透着几分哀求:
「小梨儿……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之前真是得了失心疯,把你全然忘却了……我错了……」
沈长风的怀抱之前让我觉得温暖,现在却因为他身上沾了雨水,激得我遍体生寒。
我愣在原地,端着碗的手停滞在空中。
良久,我开口问他:
「那云瑶呢?」
沈长风忽然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云瑶……云瑶她……」
是啊,他和我有情,可他和云瑶也是相识于微末的真情实意。
云瑶即使恶毒也好,心机也罢,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救了沈长风一命,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不算爱恋,即使单论恩情也是滔天大又难以还清的。
沈长风又太贪心,万事万物总想要两全才好。
也是,他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要天上的星星都是唾手可得,自然受不了放手的滋味。
我听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再追问,只是离开他的怀抱,端着姜茶回屋舍。
离开厨房时,我扭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沈长风,叹了口气:
「喝了这碗茶,沈将军就请回吧。」
「别让家中夫人等太久。」
10
我们三人围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地低头喝着杯中的姜茶。
沈长风好像还是不想放弃,想来拉我的手。
被我躲开后,沈长风悻悻地收回手,却仍没死心地想带我回去:
「小梨儿,你被送走之后,我忽然病了,高烧好几天,吃了什么药也不管用。」
「我烧得意识都糊涂了,眼前却全是你的脸。」
「小梨儿!我真的……我真的只是一时忘了……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们之前那么多年,你……你真的舍得吗,梨儿……?」
沈长风哭得满脸是泪,祈求似的抓着我的手不放,放到脸边轻蹭。
程苏木轻咳一声,半礼貌半疏离地提醒:
「我见着沈公子如今病仍未痊愈,还是小心不要把病气过给姜梨为好。」
「毕竟姜梨手上伤口刚好,实在是……受不得什么伤了。」
沈长风听了也连忙小心地放下我的手。
有什么用呢?
原本的伤不就是拜他所赐吗?
沈长风也不管我与程苏木听不听,自顾自地接着说:
「后来府上找了位路过的老先生,开了个土方子,这才好起来。」
「我清醒了之后,才听他们说你已经死了,我跑到乱葬岗挖了半天……但是……但是怎么也见不到你的尸骨……」
沈长风又哽咽起来,手都跟着颤抖:
「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我也是四处打听,才知道梨儿你逃到了此处——还刚好就是老先生的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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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深长风把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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